說書齋

六月十一日 晚間 八點零八分

外面的風很大，住在高樓感受風的強度更加明顯，蕭雨嵐窩在客廳的沙發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聆聽著魚缸規律的馬達聲咕嘟咕嘟地運轉。放學回家後，她打了通電話給她的媽媽。

「媽，妳今天會早點回家嗎？」她已經很久沒感覺到自己這麼需要家庭溫暖，特別是這種難熬的時刻。

「今晚有颱風，我得要在辦公室駐守。」電話那頭的背景吵雜，不時傳來人聲及播報聲，彷彿處在一場看不見的戰爭中，她的媽媽語氣有些不耐煩：「妳爸呢？」

她有點失望，回答說：「還沒回來。」

「打電話給妳爸，不過我想他可能正在『加班』，」她冷哼了一聲，聲音隱然含著憤怒，「妳可以照顧自己吧？」

「媽，妳今天能不能回家，我……」蕭雨嵐想要再說什麼，卻被冷漠地打斷。

「妳十六歲了，成熟點，妳知道我們都很忙。我們這麼忙也都是為了妳。再兩分鐘我就要上新聞了，還有沒有事？」

「沒……沒事了。」咬著唇，蕭雨嵐沒再說什麼，默默地掛上電話，電話旁邊是一串附有小鏡子的鑰匙，黃羽要他們都拿一件藍影的東西，這樣就算警察想查也很難查出什麼。上星期日回到家後，她就把藍影的鑰匙丟在這裡。

她連晚餐都沒吃就窩在客廳的沙發上，從早上到現在，她的胃都處於緊張狀態，她沒有睡著，這兩天她根本無法好好睡一覺，只要一鬆懈，藍影該死的尖叫聲就會開始折磨她。

罪惡感隨著今天他的屍體被發現而無限增幅，綠光的突然現身也讓她感到恐慌，還有那封來自已經死亡的藍影所傳的簡訊。

死亡不是結束，遊戲才要開始……

除了藍影，其他四個人也知道她的手機號碼嗎？這很有可能，否則綠光是怎麼知道她的身份？只要知道手機號碼，要查出她是誰相當簡單。

他們也接到簡訊了嗎？會不會只是惡作劇？藍影都死了，他們應該不會還要再繼續吧？

她又想起約兩星期前曾發生過的一件小插曲。

那是個沒有風的炙熱夜晚，那天的任務是到警衛辦公室把那個老頭引開，偷拿他放在桌上的香菸，他們則是要互相牽制，先拿到的人就是贏家，所有人的積分都要歸給勝利者。

那天沒有贏家，因為那老頭被打昏了。

當她到達警衛室時，黃羽跟藍影以及橙雲已經到達，並且大聲爭吵著。

「你是白痴啊！我可沒說要打昏他，任務內容是引出老頭，偷香菸，然後走人，你幹嘛打昏他！」藍影叫道。

黃羽靠在門邊，懶懶地說：「我到的時候，他已經昏倒了，香菸不是我拿走的，橙雲比我還要早到。」

橙雲有雙美麗的大眼睛，雖然看不見她的樣子，但她應該是個漂亮女生，「我怎麼知道他會這麼不耐打？我只是用槍柄敲他的後腦勺，更何況我到的時候根本也沒看到香菸。」

「妳幹嘛打他？」藍影仍質問著。

「哼，只是趁機教訓他，上次我在學校附近的國小公園看見他帶了一個小女孩走到公共廁所去，十多分鐘後，只有他一個人走出來。」說著，她用槍口再度狠戳老頭肥軟的游泳圈。

「說不定那小女生是他孫女，他只是帶她去上廁所。」綠光也抵達了，剛好聽見橙雲的話。

橙雲頂了回去，「這老傢伙是獨身的老榮民，哪來的孫女。」

那時，她也加入了談話之中，還記得她是這麼問橙雲的，「那妳怎麼不報警？」

「一開始就跟綠光想的一樣，我以為那是他孫女，當他拉著褲子走出來時，我就知道我誤判了。」

「妳還是可以報警，」藍影一副領袖姿態，非常不滿橙雲的行為，「總而言之，妳就是不能在我們的遊戲之中做多餘的事。」

「我以為我們玩的是生存遊戲，為了活下去就要互相殺戮，我這只是讓遊戲更逼真而已。」

在一旁觀察的黃羽開口說：「這老頭的確很可惡，不如這樣，我們趁他昏倒時，好好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回憶。」

「好像很好玩，發生什麼事了？」紅翼終於到達，紅色羽毛下的臉有著像電影明星一樣的豐唇，「不管是什麼，算我一份就是。」

「今天任務內容更動，現在我們要對人質處私刑。」綠光見遊戲就要往不同的方向進行，幾乎要手舞足蹈了起來。

「你們到底想幹嘛！」藍影似乎不贊成，但他們卻興致勃勃，包括她也是。

「嗯……我想想，」黃羽敲著槍桿，不停點著水泥地，「我們先把他綁起來，把眼睛跟嘴巴封起，脫掉他的褲子，我這裡有一把瓦斯BB槍，用這把BB槍把他的傢伙打爛如何？」

「幹！虧你想得出來，就這麼辦！這學期都快過完了，總算有比較好玩的事了。」綠光簡直要歡呼了，他原本就覺得生存遊戲愈玩愈無趣，沒想到有這種樂子可以玩，當然要參一腳。

說著，除了藍影之外，他們開始動手把警衛的褲子脫掉並且把他一圈圈綁起，在過程中那老頭醒了過來，發現他被六個黑衣人包圍，驚慌失措想要掙脫。

「安靜點，老頭，不想死就乖乖的。」紅翼用槍柄敲敲老頭沒幾根毛的頭頂。

一見到槍口都指著他，老頭子果然馬上就安靜下來，混濁的黃眼珠驚恐地瞪著圍在他四周的槍枝。

「好了，誰要當第一個？」黃羽交出體型較小的空氣槍詢問著。

「我。」橙雲的眼光像是準備大開殺戒的傭兵，接下黃羽手中的槍。

基於動物本能，老頭知道他就要慘受虐待，塞著報紙的嘴發出嗚嗚的悶聲。她毫不猶豫地往老頭萎縮的下體連發了五枚塑膠子彈，每一槍都準確地打中他噁心的生殖器。

「好耶！這才像話嘛，接下來是誰？」綠光在一旁跳躍著，警衛的低鳴聲更大了。

「我要當第二個。」紅翼搶先拿走橙雲的槍，雖然她還不是很清楚為什麼要對警衛動私刑，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她並不是只瞄準他的下體，連他的五官、胸膛及充滿肥油的肚子全都是目標，看著老頭抖動的肥肉因害怕而扭動，她豐厚的雙唇揚起快意的笑容。

「換我了吧？」綠光搶下槍，隨便亂打一通，讓警衛飽受驚嚇，再度昏了過去，綠光抬起腳往他兩腿之間踹下去，「喂！少裝死，你這戀童的死變態！」

輪到她時，她並沒有思考太久，反正他們在教訓一個社會人渣，這種程度只是一點皮肉痛而已，在她也痛快地打過警衛之後，黃羽補充已經空了的彈匣，只剩下他跟藍影還沒有輪過。

黃羽對藍影挑釁說：「你可別說你不要參一腳，我們又沒有做壞事，這老頭是個強姦犯，我們也算是主持正義，對吧？大家？」

「那當然，他可是毀了一個小女孩的一生，就算是死了也是他的報應。」

綠光拍了拍桌面，「管他是什麼，這好玩多了。」

紅翼則是優雅地調整她的面具說：「我不覺得我們做錯了什麼事。」

全部的人都看著藍影，彷彿他不跟著一起凌虐這老頭，就是個背叛者。他接過槍，猶豫不決，他很喜歡跟他們一起玩生存遊戲，雖然彼此不認識，但卻是他每個禮拜最期待的時刻，只是現在……這已經不是他原先預想的情況了。

「快！」

「快動手啊，老大！」綠光戲謔叫著。

藍影閉起眼睛，手指緊緊抓著，就是無法扣下扳機。

「快點！這很真實不是嗎？我們的遊戲應該要很接近死亡，結果我們只是像個小鬼拿著假槍打來打去，這是你欠我們的，快做！」黃羽逼迫著藍影。

「我……我……」手指終於扣下去，藍影就像開了匣的老虎，把所有子彈都打光了。

老頭兩眼翻白，頭往後仰，下體淒慘一片，尿失禁在椅子上。

「哎呀，好噁。」紫風嫌惡叫道。

綠光拿起桌上的熱茶，「我來讓他醒過來。」說著，一大杯茶往老頭頭上淋下。

「嗚嗚──！」警衛滿身狼狽地醒來，驚恐不已。

黃羽的金色面具靠近老頭威脅地說：「聽好，我們知道你做的骯髒事，今天晚上的事你最好不要說出去，因為我們知道你是誰，明天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知道嗎？還有你可別辭職，否則我們就少了很多樂趣，下次可就不會只有這樣了，要是你敢再強姦小女孩，那麼我們就……」黃羽指了指他的下方，「我們就轟了你的命根子。」

之後，他們就放任警衛光著屁股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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