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齋

想到這裡，小健吐了口氣，這幾天煩躁的心情又盤踞他的腦子了，在他把亞貞也一起丟下海之後沒幾分鐘，就發現了一件事情。

保險箱鑰匙還在亞貞身上！

「媽的！真是衰到極點。」他怎麼這麼不小心，忘記了這件事？這下他得要想辦法爬下那個險象環生的山崖，還得趕在漲潮之前。同時還得希望亞貞的屍體掛在那裡。

想起來就煩！他踢了踢旅館房間裡的水，這些怪異現象他才不放在眼裡，他唯一在意的就是保險箱裡的那堆金塊，以及他往後的享樂人生。

只好再去一次，主意即定，他穿戴好衣服，離開了旅館，出發之前還特地去買了一些工具，準備妥當之後，他開往前幾天的地點。

天快要亮了，雖然平時那地方人煙稀少，但大白天的，很難保證不會有人走動，他把車子停在山崖邊，開始從地勢最緩的地方慢慢地爬下去。

雖然他戴了手套，穿著便利的運動褲，可是小健從來沒有爬過山，更別說是這種連山都算不上的斷崖，但貪婪的心終究戰勝他不甚熟練的手腳，過了兩、三個小時，他總算落地了，海浪不斷地打過來，把他全身濺得濕了再濕。

小心翼翼地半俯著身體，吃力地往他記憶中亞貞的屍首所在地，應該就在前面不太遠的地方，但卻什麼都看不到。

「到底在哪裡！」他跟著海浪咆哮著，卻是徒勞無功，有好幾次他幾乎想要放棄，卻又不甘心這麼辛苦又什麼都得不到，只得撐著疲倦的身體來回穿梭。

忽然他看見了某個白白的東西在海上漂浮著，那白色上的花紋有些眼熟，那不是詠慧的屍體嗎？一看見那白色棉被，小健有了精神，他記得亞貞掛著的地方就在詠慧的不遠處，一定就在附近。

十多分鐘後，他真的看見了一半泡在海裡的亞貞。於是他急忙地往那裡走去，卻不小心踩到一顆尖銳的石頭，一時重心不穩，額頭重重地撞到了這全是石塊的地面，此時海浪又再度打來，把他額上的血瞬間洗淨，也把他痛得哇哇大叫。

他的體力流失了大半，又因方才的撞擊使他頭破血流而暈眩，於是只能像隻老狗一樣爬到亞貞已經腐爛的屍骸旁。

她就在幾步之遠，海水混融著她的屍肉，散發出一股極為噁心的臭味！而她泡得脹大的身體趴著，小健得要把她翻過來才行。

海平線已經泛白，他不能再猶豫下去，他要快點拿到鑰匙，然後走人，他忍著極端恐怖的臭味，把亞貞軟爛的肩膀用力翻過來。

一見到她的臉，小健嚇得倒退許多步，他不是沒見過屍體，但水流屍還是第一次見到，波浪托高了她的臉孔，她的小臉已經腫脹得有原來的兩倍大，而她露在外頭的皮膚也都迸裂了，被烈日曬烤成紫黑色，完全變了形。

小健忍不住轉頭嘔吐，直到胃再也承受不住吐出膽汁才停止，調整了呼吸之後，他勉強能忍住心底的驚懼。

顫抖著手，不停地翻找亞貞衣服上的口袋，但不管找了幾遍就是找不到。

怎麼可能？他們殺掉詠慧當天，鑰匙的確是在亞貞身上沒錯，怎麼會沒有呢？小健急了，更慌張地在屍體上翻來翻去。

忽然他注意到她的手緊緊握著一個東西，該不會她握在手裡吧？小健開始用力掰著她發爛的手指，但她握得死緊，小健不管再怎麼用力就是無法掰開。

都到這種地步了，他可不要放棄，找了一片薄薄的石片充當小刀，把亞貞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割下來，他把大姆指割斷後，看見了掌心微露出一點銀光，是保險箱鑰匙！

受到了鼓舞的小健接著又割斷了食指，鑰匙的樣子可以看見了，他想要把它抽出來，戴著手套的手行動不便，於是脫掉了手套，開始在腐爛的皮肉裡挖著。

清晨的風浪變大，海浪一個接著一個而來，一個大浪打在屍體上，把亞貞的屍體打離了岸邊，差點就要到手的鑰匙漂遠了。

「可惡！」小健跳進海裡，游向已離岸邊有些距離的屍體，仍然想辦法要挖出來，可是風浪依舊威猛，他專注於拿鑰匙，也沒有發現他跟著潮水往外游去，等他一抬頭，幾乎踩不到地了。

當下小健天人交戰，他可沒有自信能游得回去，就算他會游泳，可是攀岩已經去掉他大半的力氣，所以他決定往回游，才一抬手，便發現自己的手好像被什麼東西勾住了。

轉頭一看，他衣服上的鈕扣勾住了一條紅線，而紅線綁著的就是亞貞的小指頭，拖著一具屍體怎麼游得動？小健著急地在海中拚命想解開纏住他的紅線，而屍體隨著潮水不斷撞到他的臉，有好幾次亞貞那潰爛的臉都碰到他，他也只能忍著噁心的感覺為自己的生命搏鬥。

又一個大浪打來，先是將他們往回推，接著把他們一起拉往更遠的海面，更外海的地方，海浪有節奏地接連而來，終於將他們的身影吞噬於藍黃相間的海平面底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