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齋

「妳在幹什麼？」小健從浴室裡走出來，發現亞貞竟然邊哭邊跟牆上掛著那排死人照片又叫又拜的。

「小健！」像找到了救星般，她直撲在他懷裡，驚恐地指著屍體說：「她……詠慧剛剛動了！」

「動了？」他則是瞥了一下屍體，她躺得好好的，跟他剛才看的沒什麼不同。「她站起來走路了嗎？」

「不，她、她的腳在動！」

小健走過去，用腳踢了踢，「妳眼花啊？她不是很乖地躺著？」

「可是剛剛……」

「妳很煩耶，她都死透了啦，有時候死掉的人會忽然動一下。」

「真的？」

「哼！上次王老大宰過一個更誇張的，明明都放一把火燒掉了，還會像僵屍片一樣兩手伸得直直地，彈坐起來，那才叫恐怖。」

亞貞吞了口口水，還是壓不住滿心的驚懼，嚇得不敢哭出聲音。

「我看不要等到半夜，現在就去棄屍好了。」

「現在？可是現在才九點。」

「小心點就好了，基隆的地形不太好走，而我們要丟很遠的地方，才不會讓人輕易找到。妳去找看看有沒有大型的黑色塑膠袋，把她的頭跟腳罩住。」

亞貞連忙擦乾眼淚跑去廚房翻找，找出小健要的黑色塑膠袋，他手腳俐落地將屍體兩頭分別包好，然後對著亞貞說，「妳去看看有沒有人在外面。」

她透過貓眼看向外頭，連個影子都沒有，「沒人。」

小健將屍體奮力抬起，使勁地將她扛在肩上，由亞貞在前面開路，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們從樓梯走下去，好不容易遮遮掩掩到了地下室他們停放車輛的地方。

在開往基隆的路上，亞貞又沉默了，那通從話筒傳來的女人笑聲徘徊不去，也就沒有發覺小健陰鶩的臉。

他已經有了打算，把詠慧的屍體丟到海裡後，也讓亞貞一起下去好了，這女人太煩了，整天哭哭啼啼地，萬一哪天她要是發神經說出來，他的日子就不得安寧了。

她還天真地想要嫁給他呢，小健嘴角牽動一下，他怎麼可能娶一個被無數男人玩過的爛貨？只要有錢，東南亞多得是純潔少女任他挑選，他幹嘛還娶個累贅在身邊？更何況他並不想跟任何人分享那些錢，連同王老大在內，只要躲藏得好，換個假身份便能在國外過著像皇帝一般的日子，除非他瘋了才有可能娶她！

路上人車開始變少，碧砂漁港的路標明顯地林立著，但那不是他要去的地方，基隆的地勢相當險要，從高高的斷崖丟下去，崖下的海浪便會為他處理這個麻煩，不，是兩個麻煩。

東北角的風相當強勁，空氣中有著濃濃的海水味，水分子中摻有鹽分，連風聞起來都有鹹鹹的味道，把車子停好後，小健先下車看看地形，選定丟棄的地點。

他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終於選了一個有小海灣的缺口，只要一漲潮，潮流會把屍體往北方帶，還沒到琉球群島，屍體就會被魚群吃個精光了。

小健回頭敲了敲坐在副駕駛座的亞貞，示意她下車。

「怎麼樣？」她問。

「那裡，有沒有看到？」

「那個缺口？」

「沒錯，丟下去就什麼事都沒了。」他往回走，要亞貞跟上他，「過來幫我。」

打開車子的後車廂，詠慧的屍首因山路的崎嶇不平而撞得血肉模糊，被撞碎的血肉從塑膠袋裡跑出來，小健幾乎要發作，「幹，死了還給我找麻煩，叫我找誰清這個。」

他一把抱起屍體的一頭，亞貞則是抱著另一頭，重得讓她吃力地移動。

「用點力好不好，笨手笨腳的！」

她咬緊牙關，死命地抬起沉重的屍體，原來一個人死了之後會變得這麼重，詠慧的體重原本比她還輕盈的。

所幸距離並不遠，他們兩人合力將屍體給拋了下去，屍體先是撞擊到山崖突出的一個石塊，然後彈出更遠的距離，準確地落在他們相中的海灣裡，詠慧己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漂浮物，在海中載浮載沉。

亞貞蹲在崖邊，失神地望著那白色的被子，她應該要好好地安葬她的……

「我問妳，」小健說，打斷了她的沉思，「妳是不是真的想跟我結婚？」

她聞言，抬起頭看著他，「嗯。」

「但是我不想娶妳。」

「咦，可、可是……你說過的。」

「是啊，我是說過，」他朝她走進一步，「我後悔了。」

她還沒來得及接下一句，小健的腳一抬，把她活生生地踢下山崖。

不！不要！她落下的時間還沒能想到下一句話，頭便撞上了險惡的海岸邊，剛好掛在海岸交接處。

「嘖，差一點。」小健望了又望，「算了，漲潮之後，她一樣會漂出海。」於是他頭也不回地開車離開了這個山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