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胡若霜的墳前,袁子奉不免眉頭緊皺,這胡若霜好歹也是施家二奶,為何落葬於如此偏僻的角落,且這墳頭無人整理,亂草叢生,墳上黃土幾乎蓋不住棺材,但他依舊一語不發,沿著墳土走一圍,選定一處撥開黃土,發現此穴陰濕,水氣充沛,這裡頭的胡若霜恐已屍變。
他道:「因二奶奶本是橫死,怨氣深重,再加上落葬時,禮俗不足,此處又屬陰穴,不但不能落土為安,反而招致橫變,亦無法安撫怨氣,現已成了凶靈。難道施府注定有此大劫?」
「這……這該怎麼辦?」
袁子奉沒有回答柳雲娘的問題,只是看了看在一旁的屋子道:「這是施二奶奶生前的住所?」
柳雲娘點點頭,袁子奉一把推開積塵已深的門,房裡的樣子與胡若霜死時無異,「這屋子……就是她的棲身之所了。」
柳雲娘聞言,倒抽一口氣,眼神不住地飄動,「她……她在這?」
「大奶奶,我要在此做法,請妳下令三日之內,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此處。」
「那先生你……」
「唉……就當我還給大奶奶妳的恩情,若能收服,施家從此太平,若收服不了,那就請替袁某備一副棺材吧。」
柳雲娘險些倒下,連袁子奉都這麼說,她實在不敢想像她的生命尚有幾許時日,但眼前也只有讓袁子奉試上一試。
「雲娘感激先生的大德。」
「劫數啊……」袁子奉只是搖著頭,不住地興嘆,接著又道:「若袁某失敗,請大奶奶務必做一件事。」
「先生請說。」
「她既已化成厲鬼,若普通方法收不了她,只得毀她屍骨,令她永世不得超生,三日後袁某若真不敵,那就請大奶奶掘開她的墓地,如我沒有猜測錯誤,她的屍骨應該還沒有腐敗,取黑狗血淋上她的屍首,這事必定要在子時進行,隔日一早盡快火化。」
「先、先生,何不現在就進行?」柳雲娘聽得傻楞,光是要掘墓就讓她快要昏厥。
沒想到袁子奉睨她一眼,「此法非不得己,在屍骨上淋黑狗血,這會讓死者永世受苦,是謂大不韙。袁某本是修道之人,此法太損陰德,會採此法誠屬下策,可以不用就不用。」
袁子奉便在胡若霜的房裡住下,他什麼也不做,只是閉目靜心等待著,周圍靜悄得很,主屋早早就熄了燈,整個施府像座死城般寧靜。
就這樣過了一天,第二日晚上,袁子奉依然安靜地打坐,忽然感覺到一股冷至心扉的視線,那凝視來得如此突然,有人?他張開眼,卻是什麼都沒有,房裡的燭光微微燃著,把他的影子給照得飄飄搖搖,他一動也不動地,只有眼珠子在這靜得跟墳墓一樣的屋內打轉。
這時袁子奉忽然注意到掛於最牆邊那幅長沙湘繡,是一副月下美人圖,圖中月影朦朧,秋棠鮮豔奪目,在秋棠邊立著一位美人,那美人秋波流轉,美目巧盼,小嘴兒盈盈帶著笑,臉上兩朵紅雲相映著月色的嬌羞,在微微燭光的照耀下,那美人竟像是鮮明如真,活龍活現了,而那美人如黑珍珠般的眼瞳正對著他。
這繡畫雖精美,卻透著一股邪氣,然而袁子奉瞇起眼,直睜著那畫瞧,那畫竟緩緩活動著。
他當初為了給不給邪魅蠱而猶豫還有個原因,這蠱原本是咒人之術,邪魅蠱更是蠱中之最,相傳若餵食不當,蠱物會在月圓之日出來作祟,尤其若是讓牠嚐了生人的新鮮血肉,牠便不能停止地到處獵食。
早些時候,他便聽說施府的丫頭不明原因地凶死,據說全身血肉像被吸食一般,只剩一張人皮,極有可能是被邪魅蠱給噬吞,袁子奉駭怕的是那蠱物的詭邪再加上柳雲娘咒恨的怨怒,會讓死去的胡若霜產生異變。
而他看著這畫,總有一股毛骨悚然揮之不去,難不成為時已晚?他在房內到處走動,卻踢到了某個東西,低頭一看,是個小盅。
「這……」他將小盅拾了起來,訝異不已,「這不是當初給大奶奶裝有蠱物的盅嗎?為何會在這裡?」
袁子奉將盅口朝下,裡頭空無一物,驚覺那蠱物可能真的潛伏在施府,他用手指撥算下次月圓之時就在幾天內,不出幾日,牠必定會出來作怪的。
這下讓人擔憂的事再添一椿,冤魂不散的胡若霜以及吸食生人血肉的邪魅蠱,袁子奉當下決定先收了胡若霜再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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