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齋

隔天，他們兩人從沙發醒來，因為太過疲累，所以他們看過剪貼簿及筆記本之後就累得睡著了。

梳洗過後，沖了一壺咖啡，兩人準備接著繼續昨晚的事。

「不知道林小姐是不是醒來了。」文乾仕暗暗提醒趙伯宇，總不能要他跑到臥房查看她的狀況，林依真現在是事情的關鍵。
趙伯宇回頭看了一下房門，反應有些冷漠，「若是她醒來了，就會自己出房間。」

經歷了昨天的衝擊，趙伯宇的心產生了矛盾，他原本一心一意地只希望林依真甦醒，但現在他有同樣強烈的渴望想知道謝雯菁曾經發生過的事，若她真的曾經遇到怪事，為什麼不告訴他呢？何苦要自己面對一切？
「你處理感情的事有點糟糕。」

「乾仕！」趙伯宇的語氣加重了些，此時他最不想要的就是文乾仕又再批評他的感情世界。

「我只是希望你別再重蹈覆轍，你已經失去一個，別再失去另一個。身為你最好的朋友，不希望你抱憾終生。」
他苦笑，無謂失去不失去，或許他根本也沒擁有過。

趙伯宇沒再理會他的道德勸說，只是道：「箱子裡還有什麼？」

「錄音帶及錄音機，雯菁留了這堆錄音帶做什麼？」

「雯菁結婚前曾在廣播電台當播音助理，她很喜歡拿著錄音機到處錄下自己的聲音，對著錄音機說一些生活上的鎖事，這是她唯一的興趣。」
文乾仕手指劃過那排標示日期的老舊錄音帶，「這些帶子看起來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聽。」

「試試看就知道了。」趙伯宇起身，從電視櫃下方找出很久沒用的卡帶播放機。

謝雯菁向來是個有條理的人，這些錄音帶全照著時間排列，但並不是每一天都有，好像每隔一段時間，謝雯菁就換一捲帶子，所以他們抽了最旁邊的帶子開始聽，那個時間是他們剛搬到這裡來的第三個月。

沙……沙……


磁帶轉動幾圈，有一段被灰塵厚厚堆蓋，發出沙啞的聲音，干擾聲捲過帶子，謝雯菁溫柔的嗓音就從播放機裡重現了。


沙……

"今天，伯宇又出差了，自從搬到這裡來之後，伯宇出差的次數多了，希望他能保重身體，唉……若是我能幫上他的一些忙就好，一點點也沒關係。"

咔。聲音停止，但錄音帶仍繼續轉動，他們安靜地等待著。

沙……沙……

"今天有人來按門鈴，是個老太太，她好像注意我們家很久了，雖然我曾經想跟這附近的鄰居們做朋友，但不知為什麼，他們總是流露出恐懼的眼神，然後快步經過我們家的門口，所以老太太來按門鈴時，我其實是又驚又喜的。但老太太只是來把里民大會通知單交給我之後就走了，沒再多說一句，我有個感覺，她只是來確定我是不是真的住在這裡，真的很奇怪。"

又是一聲咔，錄音帶再度轉了好幾圈，謝雯菁的語氣充滿困惑。

「恐懼的眼神？」文乾仕暗自咀嚼這句話。

"伯宇已經出差兩星期了，我有點無聊，很想見到他，或許我們該生個孩子，雖然醫生不建議高齡生產，但這是我的責任，婆婆沒能看到孫子出生，讓我覺得很愧疚，趙家必須要有人接續香火。對了，那個老太太又來了，她又探頭探腦地朝我們家裡看，那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整捲錄音帶幾乎都是這樣的自言自語，感覺得出來謝雯菁相當樂在其中，聽完了一捲錄音帶之後，沒有什麼重大發現，所以他們又接下去第二捲，日期則是離上一捲有兩個月之久。

"這附近有女人在唱歌，用很哀傷的聲音唱著歌，那讓我聽了幾乎要哭出來，她彷彿唱著我的心情，伯宇不在的日子，我過得多麼封閉啊，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的世界只剩下伯宇，若是有一天我失去了他，那我活得下去嗎？不，答案當然是不，就算這種愛太過執著，就算這種愛超出了可能的極限，就算……這種愛會讓我下地獄，我都要這樣的愛著他。"

沙……沙……

"我做夢了，夢見那個我沒見過的女人，唱著我每晚聽見的歌，她多美啊，夢中我夢見的她是這樣的美，我夢著她的愛情，她的一切，以及每次她愛人的到訪，都讓她感到無比的快樂，多麼奇妙又多麼驚奇，我了解她的感受，伯宇回家時，我也有相同的感受，最不可思議的是，她的愛人竟非常像我的伯宇，或許夢中的她就是我自己也不一定。"

這捲帶子都在說著謝雯菁夢裡的女人，她用著羡慕的語氣訴說著那女人的愛情，同時也悲哀那女人的處境，第三捲開始的時間，則是又過去四個月。

"伯宇回家的時間愈來愈少，出差的機率更高了，附近的老太太終於願意跟我講話了，我們搬來都快一年了，她才好像認為我是正常人，當我問她為什麼先前有那麼怪異的態度時，她支支吾吾地閃爍其詞，說什麼這房子很久沒人住了，講得模稜兩可的，我根本不懂她在說什麼，有鬼？她心裡才有鬼吧。喔，我買了一件很漂亮的睡衣，還有一瓶香水，夢裡的那女人總是穿著美麗的睡衣，等待她的愛人，希望下次伯宇回來時，這些東西能改變我們之間逐漸冷淡的關係，要是我變成了像她一樣的美人，說不定伯宇在家時間會長一點。"

這捲帶子只有這段話，一直到帶子捲完了，都沒再錄下什麼話。

「雯菁真的很寂寞。」文乾仕悲涼地下了評論。

而趙伯宇的心情更加難過，會造成雯菁只能對著錄音機自說自話，全都是他的錯！他吞嚥著苦澀及良知。

「雯菁夢中的女人，會不會就是茉莉小姐？」

「非常有可能，但目前聽起來，沒有發生奇怪的事。」

「是嗎？老太太似乎告訴了雯菁這裡鬧鬼，看來她不相信，可是她卻買了一件睡衣要取悅你，這不太像雯菁的作為，她是這麼簡樸保守的女人。」

「小依之前穿過這件睡衣，也噴過雯菁的香水，我以為那是小依的，因為我從沒看過雯菁穿過或用過這些東西。」

「沒頭沒腦地猜測幫助不大，下一捲帶子是半年後，怎麼隔這麼久？發生什麼事？」

「接著聽吧。」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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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雯菁的錄音帶是相當重要的關鍵，為了讓大家看起來方便不混亂，所以我用 " " 雙引號來表示。

為了讓段落順暢，此次連載將會有長有短，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