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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老大,剛出爐的報告。」小江捧著兩杯咖啡,夾著公文袋,將其中一份公文及咖啡遞給了牙刑警。他接過來後,連忙讀著上面所記載的事情。
「肝硬化?」牙刑警看見法醫的報告中指出,施立昆的死因是肝硬化,他既不是吃藥吃到死,也不是被人下毒,更不是原先猜測的腎衰竭。
「是啊,他的確是生病死的,」小江坐了下來,放下他的咖啡跟另一份報告。「所以這不是刑事案件。」
牙刑警點點頭,那就好,他手上的事夠多了,命案再多幾件下去,他可能會精神分裂。他繼續看著驗屍報告,歪著頭說:「這個人怎麼全身都是病?有狼斑、腎病及肝硬化,竟然還有痔瘡?他全身上下有什麼地方是正常的?」
「就算有,照他那種吃藥法,沒病的器官也會被搞出病來。你知道法醫在他的胃裡找到什麼?」
「什麼?」牙刑警拿起了咖啡,湊近鼻子聞了一下,讓他飽受鼻炎之苦的鼻子能享受一下濃醇的咖啡香味。
「藥,全是藥,滿滿的都是未消化的藥丸,那種藥量若是一口氣吃下,就算是維他命也會死人的。」
「咦?可是上頭不是說他是肝硬化死的。」
「是啊,所以法醫懷疑有人在施立昆死亡後,把藥塞到他胃裡去,但這個說法馬上就被駁倒了。」
「怎麼說?」
「想想很簡單嘛,你看,假設我們喝一杯水時,水進入我們的口腔,一直到我們喉嚨的吞嚥動作才能將水給吞到胃裡頭去,更何況是一顆顆的藥?而他死亡後,依照屍斑的分佈判斷,他應該是微微側仰著的,那時死者的舌頭因為失去活動力而堵住咽喉,這樣要怎麼灌藥?再者,若是用工具硬去掰開嘴巴及舌頭,卻又找不到類似的痕跡。」
奇怪的事又多一件了,屍體發現時的姿勢、被撕掉的日曆及死者死亡之後胃中的藥。
「啊啊!!」牙刑警煩躁地抓頭,「死因很單純,但卻留下一堆謎的屍體,這樣檢方一定會主動要求調查的啦!」
「我倒挺有興趣的,而且……」小江手指點點那份他前面的那份報告,牙刑警卻在心中叫了聲苦,「他的死因的確很單純,但我們鑑識的結果卻很精彩。」
牙刑警伸手將那份報告拖過來,小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道:「我們找遍屋內,只有死者的指紋及毛髮,甚至也沒發現其他的皮屑,看樣子他根本沒跟人來往。」
「但是報案的婦人說,前陣子有個年輕男人來找過他。」
「我剛才說的狀況是在屋內,但院子外可就不一樣了。」
「喔?找到什麼了?」
「在客廳的窗戶外緣我們找到幾組鞋印及指紋,已經比對過了,那指紋不是死者的,而鞋印也不是死者的鞋子所造成的,最重要的是,我們曾模擬了一下這指紋的主人當時在幹嘛。」
「結果呢?」牙刑警追問著。
小江看了他一眼,然後他站起來比著桌緣說:「我們發現了八個不完全指紋及一組掌紋,假設這是窗框,指紋的指尖朝著客廳方向,鞋印則是在窗戶外的泥土地上,依據我們的模擬,應該是這樣……」
小江在桌邊蹲了下來,然後把手指的前端按在桌沿,這時眼睛自然而然靠近約在手指的部位。
「這……偷窺?!有人蹲在死者的院子裡透過窗戶在窺看客廳?」牙刑警那口因為吃檳榔而染紅的牙齒訝異地大張。
「是啊,很有趣吧,」小江微笑著,鑑識就是這點好玩,不管表面看起來多麼合理,一定會隱藏著不合理之處,每當有這種狀況發生時,他就覺得熱血沸騰,急著想找出答案,「還有更好玩的。」
「還有?!」牙刑警不只嘴巴,連臉都垮下來了。
「我檢驗了那隻牙刷,你知道那隻牙刷上所驗出來的DNA是誰的?」
「不,」他覺得頭開始痛了,小江不必說他大概也猜出七八分,「不要告訴我是死者的。」
「嘿嘿,聯想力真好,就是我們的紅狼斑補習老師。而且我採集了牙刷上的唾液黏膜,黏膜細胞已全都腐敗,看來這位奇怪的闖入者除了塞藥之外還拿牙刷在幫死者刷牙。」
「怎麼可能!你們整個屋子裡找不到第二個人的指紋或毛髮,卻有證據顯示有人在屋裡活動?這不是很矛盾嗎?」他終於忍不住大聲嚷嚷。
「老實說,我一點都不想相信這份鑑識報告,裡頭所寫的處處跟我所學的科學知識及常理相抵觸,但事實就是如此。」小江無奈地攤攤手。
再這樣下去,就算不是刑事案件,只要小江的報告一上呈,檢方真的一定百分之百就會主動介入調查。
「到底是為什麼會這樣?施立昆的背景呢?還有沒有家人或親戚?有沒有女朋友?還是結婚了沒?有誰跟他往來頻繁的?有沒有仇家?信用狀況如何?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
「哎呀,牙老大,你快爆血管了,坐下來嘛。」小江連忙安撫他,免得他血壓突升,不小心中風就不好了,「昨天你走了之後,我找到施立昆的記事本,裡頭記載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小江所謂有趣的東西通常都不會太有趣,牙刑警於是問:「又是什麼怪東西?」
「你不是抄了一個電話跟名字?」
牙刑警張了張眉,「那個名字出現在裡頭了?」
「是啊,不只如此,施立昆不斷地在記事本裡寫著:我要死了!我好痛苦!」
「難道有人要加害於他?」
「我想不是,記事本的內容很多是關於他自己的病情,看來他相當焦慮自己的病,施立昆沒有把握自己會死在哪種病之下,除了這個,記事本裡也雜亂得很,很多字眼看起來絕望無助,甚至還提及求助鬼神,關於這個部分,日曆上的那個名字看來是他求助的對象,裡面提及了一些儀式及類似催眠的方法,你看會不會是什麼邪教在活動啊?」
「不太清楚,但他是死於肝硬化,就算他有參加什麼怪異的活動好了,也不是致死的原因。」
「這可難說,施立昆的藥物反應顯示出種類繁多,說不定他吃下的藥裡就被摻了什麼其它的藥物,導致他暴斃也不一定。」
「唔……」牙刑警抓著頭,這件事怎麼好像愈扯愈怪異,明明就是一具再普通不過的屍體罷了。「我真討厭當警察,老是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牙刑警煩躁地點了根煙,「這下我們要怎麼辦?」
「不怎麼辦,你可以在檢方介入調查之前先主動出撃嘛。」小江倒是一派輕鬆,他很想繼續跟著調查這案子。
「又不是兇殺案,我出什麼撃啊,根本就沒有兇手。」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穿著制服的員警匆匆忙忙奔了進來,「請問哪位是牙刑警?」
牙刑警皺了一下眉,感覺有事發生了,他回應著:「我是。」
「可以請你去一下市立殯儀館嗎?」員警跑得很急,上氣不接下氣的,這讓牙刑警跟小江兩人更是一頭霧水。
「殯儀館?發生什麼事了嗎?」小江也感到事情似乎有變化,連忙問道。
「你們送來的那具病死的屍體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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