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齋

「那接下來呢？施二奶奶死了沒？」小娃兒沉不住氣，起鬨了起來。
「啊呀，這施大奶奶好壞的心，給她浸豬籠。」
連那書生也張著耳朵凝心聽著。
老嬤嬤又叭了一口煙，「別急，故事長得很，小鬼頭們真是屁股裡長了蟲，坐不住啊，這往後……」

往後施府裡頭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全都心底明白，大奶奶和二奶奶是挑明了不對盤，全面開戰了，不僅做事特別仔細謹慎，連說話都得要小心別在兩個女主人面前提起對方，要不簡直是提著油在跳火圈。
柳雲娘在這事過後，除了每月固定上寺廟祭拜及學塾之外，其它時間全關在房裡，不肯出來見人，行事低調許多。
而胡若霜在施府裡的地位明顯提高了，連她走路的腳尖也飄高了不少，她在柳雲娘及眾人面前狠狠教訓了小繡，根本就是在眾人面前甩了她一巴掌，施府的下人們耳語著：二奶奶很快就會取代大奶奶的地位啦。
然而面對下人們的蚊蚋耳語，柳雲娘不為所動，每天夜晚依時勤養著蠱物。
這事過了不久的某一日，施宗耀將柳雲娘叫到書房裡來，對著她說：「夫人，我知道妳為了前些時候我處罰小繡而心裡不舒服，身為當家的，我有我的難處，盼夫人能多見諒。」
「哪裡的事，老爺是一家之主，江南之最，對下人要殺要剮，雲娘哪裡有插一句話的餘地？雖然小繡就像雲娘的親姐妹，畢竟還是個下人，她割傷了若霜妹子就該罰，吃二十下鞭子算是老爺厚待她了。」
施宗耀嘆了一聲，柳雲娘說得淡淡的，話中卻針針刺刺，「雲娘，我要到鎮江及蘇州收帳，家中大小事要請妳擔待幾個月，我只帶帳房及兩個腳伕去，有什麼事妳吩咐下去即可。」
「知曉，雲娘自會安排家中事宜，老爺遠行一切請多小心。」
「至於若霜……」施宗耀欲言又止。
「老爺不必擔心，我待若霜妹子會一如以往。」柳雲娘垂下眼皮，面上無色。
另一頭的胡若霜知道施宗耀要出遠門，吵鬧了幾天要跟著去，但施宗耀不便帶她成行，硬將她留下。自施宗耀出門後，除了尤婉妹，她誰也不理，吃膳都在房裡。
日子如同一般的過去，除了偶爾兩造的擦槍走火，啥事也沒發生。
就在施宗耀遠行的當月十五夜裡，月色皎潔，明亮如畫，柳雲娘取出小盅，掀開盅口上的黑布對著小繡說：「妳去瞧瞧後院可有人在。」
小繡銜命而去，不一會，回來稟報說：「鄭管家在督促阿福砍柴，我已告知他說大奶奶想趁夜賞月，打發他走啦。」
「做得好，咱們到後院去。」
於是主僕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後院，那裡果然空無一人，柳雲娘找了塊平坦的石頭，把小盅擺在上頭，她取了小刀，割了皓腕，讓細細的血流滴落盅內，在月光下的毒蠱，竟發出吱吱叫聲，月光的光芒收束入盅，那魔物幾乎要竄出來了，血腥味像長了腿，充斥在後院。
「大……大奶奶……」小繡後退了一步，話說她因胡若霜的關係被抽了二十下鞭子，不敢也不能說一個怨字，但她年紀是輕可不笨，大奶奶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替她討公道，卻也只是忍不下那口氣罷了。現在眼看著大奶奶一心一意要取二奶奶的性命，她沒由來就感到心慌。
或許是因為心虛？她長這麼大到現在連隻蝴蝶都沒宰過，現在竟要協助主子去謀害他人，怕的是這盅中的蠱物，怕的是蠱害胡若霜的那一刻，但她最怕的，卻是柳雲娘那陰毒似蠍的婦人心！
「哼！」柳雲娘每過一日，便加重了餵血量，她的仇恨已矇蔽了良心，「就算弄不死妳，也要讓妳發瘋，呵呵呵……」
看著彷彿著魔般的柳雲娘，小繡心中那股不安更加擴大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