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齋

派珠娥到柳雲娘房裡打掃的管婦，姓簡，施府裡人人管她叫簡大娘，她久久不見珠娥，便四下尋人。
「這偷空的丫頭！懶鬼一把，叫她掃個房也不知到哪個天外去了，半天不見人影！」簡大娘邊叫罵著邊到柳雲娘的房外，大聲嚷嚷著：「珠娥！妳這死丫頭，要妳掃個房像老母雞生蛋似的，就別讓我瞧見妳在打盹，要不有得妳受。」
所有的丫頭就屬這珠娥最不甘願，以為她還在當千金小姐呢！
簡大娘推門進房，撲面就是股怪味，「哎唷，這怎麼回事兒？珠娥妳打翻夜壺啦？」她急忙推開兩扇窗通通風，接著走進內房，「珠娥，我叫了妳這麼多聲，是死人也該醒了……哎呀──！！」簡大娘喊叫了起來，珠娥的屍體乾縮在柳雲娘的床邊，她的屍首毫無血色，雙眼大睜且凸至眼眶外，舌頭吐到唇角，身上的血管清晰可數，自額角到腳踝全都佈滿了一條一條的青色血管，若不是那張皮被珠娥的衣服包裹著，還真看不出來原來是個人樣。
「來人啊！快來人啊──！」簡大娘奔到外頭，顧不得腳步，踉蹌地四處呼救。
尤婉妹這時正在廚房裡待著，想給女兒熬個米粥，聽見簡大娘大聲疾呼，便走了出來，「簡大娘，怎啦？打火似的叫。」
「哎唷，三奶奶呀！菩薩保佑啊！珠娥她……」她一時接不上氣，有一下沒一下地喘，「珠娥……她死在大奶奶的房裡啦！」
「怎麼會死了？」尤婉妹詑異不已，這珠娥不是上午才見她吱吱喳喳地要桂花糕吃。
「有妖怪啊！三奶奶，珠娥的模樣好嚇人的，像是被殭屍吸了血似的，乾得像張油皮紙，菩薩保佑！菩薩保佑！」簡大娘開始合掌唸著，像是殭屍己潛在施府裡似。
「快帶我去看看！」
尤婉妹跟著簡大娘，邊吩咐要人去找管家來，一到了柳雲娘的房裡，看見了珠娥的屍體，尤婉妹差點嚇得沒跌倒在地。
「這……這是怎麼回事？」尤婉妹不敢再多看一眼，珠娥的樣子真的太慘啦。
這時管家及幾個長工奔了進來，「發生啥事啦？簡大娘怎啦？嚇！這……這是啥？」
「這是珠娥，誰去替我叫城裡的杜大夫來。」尤婉妹總算鎮定下來。
「三奶奶，珠娥一看就知道沒救啦，還找大夫做啥？找忤作來才是真。」管家活這把年紀了，這還是首次瞧見這狀況。
「總要知道是什麼原因死的，好給珠娥家裡人交代。阿福，快去通知大奶奶回府，再派人把珠娥家裡人找來。」尤婉妹再度看了一眼那死屍，心頭隱隱感到不安。
阿福領了命要去找柳雲娘，抬頭一瞧就看見小繡扶著柳雲娘走來，回頭便叫：「三奶奶，大奶奶回來啦。」
尤婉妹急忙走出，擋在柳雲娘面前，「姐姐，請先留步。」
「怎啦？一群人為何都在我房裡？」柳雲娘遠遠就瞧見這裡圍了人，心中大感不悅，怎麼她的房間任誰都能進進出出的？
「珠娥……」尤婉妹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其它下人們更是你看我，我看你的，沒人敢說一個字。
「珠娥？那個碎嘴的小妮子，她怎啦？打翻了我房裡的東西了？」
「不，她……她死在您房裡了……」終於尤婉妹還是得說出口，「死因不明，而且模樣嚇人，姐姐還是先別進去了。」
「死在我房裡？」柳雲娘怔愣住，「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這……簡大娘要珠娥來給姐姐打掃房間，過了時間還不見人影，簡大娘就來您房裡尋，才進來一瞧，就……」尤婉妹說明著。
「是啊，大奶奶，」簡大娘接下去說，臉上還帶著驚恐，「我才一開門啊，就有股怪味兒，本來以為珠娥打翻夜壺，才想罵她幾句，結果就看見她全身像被吸乾了一樣，死在裡頭了。」
「被吸乾了？」柳雲娘推開眾人，一踩進去就聞到那股簡大娘所說的味兒，她心裡頭一跳，出事了！這味兒不就是小盅裡頭那股蠱物的腥味嗎？
但她還不及細想，就看見珠娥人乾似的屍體，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等恐怖的情景，不要說是死人了，連頭死狗她都沒見過，眼前一黑，幾乎就要倒下。
「大奶奶！」小繡眼明手快，及時接住了柳雲娘昏厥的身軀，急忙大喊：「快來人哪，大奶奶厥了過去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