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齋

這天夜裡，尤婉妹把寶桂交給奶娘，換上素衣要來祭拜胡若霜，才踏進堂內，就聽見小粉及翠姑兩人碎語著：「我說二奶奶一定是被咒死的，怎地好端端的人，無緣無故竟就死啦？還是橫死的，怎麼就是讓人想不透。」
「杜大夫說像是被下了蠱，除了大奶奶，我想不透有人要置二奶奶於死地的，
況且這城裡哪來的蠱？那個大奶奶的舊識吳三子說不定有古怪，聽說他以前是個道士哪，什麼古怪玩意沒有？更何況他受了大奶奶那般恩惠，不知去哪弄來鬼怪害死咱們主子。」翠姑邊說邊把紙錢丟入火盆內，火焰燒得微微的，就是旺不起來，案上一對蠟燭像是要被吹熄一樣晃動。
「兩個丫頭說話要有分寸，」聽到這裡，尤婉妹不得不出聲了，她踏進堂內，對著她倆說：「在妳們主子靈堂前提這話，莫非是要替她伸冤？連大奶奶的閒話也敢說，真該挨板子。」
「三奶奶開恩，咱們……咱們只是覺得奇，二奶奶正是青春年華，這死得未免讓人疑竇。」兩個丫環頭縮得低低的，什麼時候見過尤婉妹板起臉教訓人了？這一威起來也可真夠嚇人了。
「要妳們倆扮起包龍圖啦？二奶奶的事自有老爺做主。讓人聽得了，小心妳們的皮肉，現在妳們二奶奶不在了，誰能護著妳倆？」
尤婉妹話尚未說盡，此時竟有一陣陰風自大開的門外刮了過來，涼嗖嗖地，將案上的紙錢吹得漫天飛舞，也將那對蠟燭給吹滅了，在悶熱的夜晚裡，這一陣詭異的陰風竟讓在場的三人混身發寒。
「剛……那風……」小粉身子弱，這風吹得她刺骨，「這風怪哉得很，大熱天裡竟吹得人發顫。」
「啊呀！莫非二奶奶有冤？想對我們說？」
「真是瞎說。」尤婉妹才想開口訓斥，不料燒著紙錢的火盆竟像被人扔了油，突然火舌直竄了有三尺高，霹靂啪啦地爆開了星火，再度把在場三人嚇得驚叫連連。
「就說！就說！二奶奶真是有冤哪！」翠姑看著這落下的星火，連忙叫著。
這時小粉忽然對著尤婉妹跪拜，哭道：「三奶奶，小粉給您跪下了，您可要替咱主子作主，別讓她去得不明不白啊。」
「翠姑也給您跪下啦，咱這主子平時就最依您，耳根子裡也只聽見您的話，二奶奶這麼一去，我倆就是跟著去也沒有怨言，只是苦了咱主子在陰間裡受的怨哪。」
「妳倆這是幹什麼？我做得了什麼主？這事要辦也得讓老爺回來，老爺心疼妳們主子，若二奶奶真是有怨，老爺不會不管的，倒是妳們可別四處嚷嚷，這話要傳到了外頭，我護不了妳倆啊！要真是想為妳們主子好，讓她安心地去才是上策。」
小粉及翠姑一聽，也就收住了淚水。
然而這蛋殼裡也能滲出汁來，再怎麼個嚴防密守也管不住人們的口舌，胡若霜的不明死因就像野火燎原一般迅速傳揚，一時城裡人聲鼎沸，群情嘩然，城裡的人不免好事的謠傳著各種閒言閒語，施府面對這種沒由來的猜疑，卻是怎麼樣也壓不下來，只能多多廣佈善施，希望能平息這漫天的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