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袁子奉在市井裡聽到了消息,掐指算了算時日,頓時明白自己間接成了幫兇,害死了施家的二奶奶啦,回頭一想,只要施家大奶奶不說,自己暫時還能安然度日,心想把這害人的東西給收回來,於是趁著柳雲娘上金玉寺祭拜時,對她說起這事。
「收回?」
「是啊,大奶奶,明眼人不說暗話,小的明白這蠱物不是給朱府夫人用的,現在……現在都出了人命啦,小的想收回來。」
「先生的意思是我害死了咱家妹子?」柳雲娘好整以暇地喝著茶。
「不……不……小的只是想,這邪魅蠱本就不是什麼正派東西,趁著還沒出大亂子……」他額上冒著汗,心想這婦人之狠毒,不把人命當回事。
「那蠱物早不知去了哪,恐怕不能還給先生了。」
「難道……」袁子奉臉色陡變,這蠱可不是一般事物,這柳雲娘竟隨便棄之。他急問:「那蠱物餵過血沒有?」
「自然是有,只是沒再見著了。」
「啊啊,施大奶奶,這蠱物餵過血後,就不能中斷,否則牠會作亂啊!」袁子奉原本光滑的額頭如下雨一般地滴汗。
「如何作亂法?」柳雲娘眉角一皺,自胡若霜死後,她根本想也沒想到這蠱物到哪去了。
「交給您的時候,這蠱物尚在眠息之中,一旦牠吸到了飼主的血,便不能停止餵血,否則牠就可能因為吸不到血而出來祟人,而牠第一個找的,就有可能是飼主哪!」
聽他一說,柳雲娘不禁有些擔心,「這……這……蠱毒長成什麼樣?我好叫人找出來。」
「袁某雖然持牠多年,卻一直沒拿出來瞧,說不上牠是什麼樣。」
柳雲娘一聽卻起了疑心,想著這胡若霜死後也好些天了,自己也沒少支胳臂斷條腿,這袁子奉恐怕是要她歸還這蠱,才編纂出這些話,於是她心思轉念,道:「雲娘會盡全力去找,先生莫急。」說完便起身告別。
在回程的路上,小繡對柳雲娘說:「大奶奶,您說這袁先生所言會不會是真?這邪物會不會真害死飼主。」
「江湖術士,說的哪個字能準?回頭找找,找不著也就罷了。」
於是夜裡,小繡奉柳雲娘之命,偷偷潛入胡若霜房裡,她不敢點燃燭火,怕的是被在不遠處偏堂裡的小粉及翠姑發現,她先是伏在地上看看那小盅是否還在床下,但視線太暗,她只好伸手去摸,摸了半天,什麼也沒摸著。
「到哪去了?」小繡喃喃自語,窗外透著薄稀的銀月色,淡淡地撒了一層粉光進房內,讓她不至於完全像個瞎子一樣,找了一會,她終於累了,坐在地上嘆著氣,想著是否回房告訴大奶奶找不著,才想著,便機伶伶地打了個寒。
怎麼回事?這原本天燥得讓人心煩,怎沒由來地寒了起來,她想起這胡若霜死在這房裡的樣子,讓她好幾天都睡不安穩,決定不再找下去,就這麼一轉身,竟見窗外站了個黑呼呼的人影。
「誰?誰在哪兒?」她冷不防地驚跳起來,連聲音都抽細了,這人是誰?那人背著月光,小繡一時看不清,只好再問:「小粉姐嗎?還是翠姑姐?」
那人影不應,只是一動也不動。小繡沒法兒,只好道:「大、大奶奶說有髮朁掉這兒了,讓我來找,沒先告訴妳們倆,可別見怪,我……」她話還沒說完,窗外的雲影緩慢流動,月色一時大亮,那人影的樣子也逐漸清楚。
是個女人。
那女人瞪著血紅大眼,面目猙獰,皮膚蠟黃,嘴唇青紫,乾枯的頭髮散亂在原本應該相當絕艷的臉龐,她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小繡,且不知何時進了房,貼到了她的跟前,一伸手就摸上了小繡的脖子。她的手長了指爪,利甲劃過小繡的脖子,割出了道道血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繡不自覺地伸手摸著,感到手上的血液溫熱地溢出,這時才像是大夢初醒般厲聲尖叫了起來,捂著頭奔出了胡若霜的房間。
這一叫驚動了在不遠處守在偏堂裡的小粉及翠姑,她倆聽見有人喊叫便急忙走出偏堂,抬眼一瞧,看見小繡自胡若霜房裡奔了出來,口裡還不斷地嚷著:「有鬼啊!有鬼啊!救命哪!」
兩人面面相覷,「有鬼?」接著不約而同地看向偏堂上胡若霜那口陰森的棺材。
這小繡一路喊叫著,施府下人們見她像是失心瘋般地橫衝直撞,連忙找了幾個長工攔著她,沒想到她掙扎得厲害,幾條漢子竟捉她不住。
這時有人把柳雲娘請來,她聞言趕到,大驚道:「這是怎麼了?小繡為何變成這般模樣?」
小粉及翠姑也在眾人其中,小粉便道:「我們瞧見小繡自二奶奶房裡奔了出來,口中嚷嚷著:有鬼有鬼的,便一跟著她到這來。」
「有鬼?」眾人聞言,開始細語不斷,眼神不斷閃爍過柳雲娘,「這二奶奶真是冤死?是誰造的孽啊?」
「老爺回來後得知,這二奶奶是橫死的,恐怕……」
下人們一言一語地,字字句句都在暗指著胡若霜的死因不單純,小繡這樣子顯然是發了狂,又不知是被什麼嚇得神志不清,眼下柳雲娘也想不出什麼法子,只好差人把小繡帶回自己房裡照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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