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齋

「是不是更吃驚了？我知道你也是鬼的孩子，你聽得見哭聲，我相信你也看得見，說不定你比他，」劉若芹再度比了比阿奧學長的屍體，「更適合當我孩子的父親。」

　　「妳、妳想幹什麼？」此時我了解那種被逼到角落的感覺，彷彿我是即將到口的獵物，前面這個蒼白瘦弱的女孩卻是兇狠的獵人，將要毫不留情地一口吃掉我。

　　「你一直都沒有問我這樣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能綁架那個醫生及你學長，還可以把他們關在這裡？而且不會被劉老頭發現？」

　　「我不知道！妳到底做了什麼！」


　　「劉老頭不住這裡，大部份的時間他把我關在地牢裡，兩三天才放我出來一次，根本不知道我早就偷偷打了一把鑰匙，也不知道我綁了兩個人，他把我丟到地牢時根本連看都沒看，甚至連盞燈都不留給我，直接把我抓進去鎖上，我故意讓他關著我，因為我剛好需要這樣的空間及充裕的時間好準備懷孕。那醫生真是大意，那老頭給了他一筆錢之後就走了，他灌我吃藥，等著孩子被墮出來，所以我一棒敲昏他，用這個，」她說著，撿起了散落在一旁的鐵條，「一下就行了，雖然要把他拖到地下室費了不少功夫。至於你的學長嘛，其實他是自己走下去的。」

　　「什、什麼？」自己走下去的？劉若芹在胡扯個什麼鬼！

　　「因為那時『他』就在他身上。」

　　說著，劉若芹一把扯開自己的上衣，她雪白的乳房跳彈而出，我瞪大眼睛直盯著看，但我看的不是在她的胸部，是她胸口的那張臉！就是那張臉，那個應該象徵純潔、象徵無邪的嬰兒臉孔竟咧嘴笑開，它活生生地貼在她的胸口上！

　　這、這個女人身上長了另一張臉！這……劉若芹還是人嗎？還是個活人嗎？

　　我驚叫出聲，那是什麼！那是什麼？學長曾說「他長了一張不是他的臉！」是這個嗎？怎麼會這樣？

　　「那場火災應該要有兩具屍體，」她毫不在意自己的裸裎，侃侃而談，把玩著鐵條，「你知道為什麼是兩具嗎？因為其中一具是樓上那個死掉的老頭請的菲傭，她是非法來台打工，所以沒有工作權，死了之後也沒人找上門，而另一具……是我。」

　　「是妳？」我震驚又不解，完全被這接連而來的事攪混了。

　　「我是劉若芹，也不是劉若芹。」她像在宣佈什麼事一樣，直直盯著我看。「你還不懂？」

　　我搖動我的腦袋，感到我將要知道更讓人驚訝的事。

　　「詛咒一直隨著劉家的香火傳遞到現在，是因為……」她灰白的臉朝我的臉貼近，把冰涼的鐵條架在我冷汗直流的脖子上，「因為那個下詛咒的鬼魂一直存在著，因為無法停止怨恨，因為要讓劉家家破人亡，這種揮之不去的幽怨不斷的在劉家徘徊，用生命所下的詛咒，也必須用生命結束才行。」

　　「妳……」我吞了口口水，下詛咒的鬼魂一直存在著？「可、可是最先下詛咒的人是那個被強姦而投井的女孩……」

　　「哈！你終於懂了！」她大笑一聲，「真正的劉若芹早在兩年前就被嗆死，『我們』就在那時候一起成為劉家的女兒，剛死亡的身體是最好佔據的，我那時把劉若芹身上的東西戴到那個也被嗆死的菲傭身上，並且把她的屍體移到可以把她燒得精光的位置，我要再把我的孩子生回來。所以劉老頭也不算太笨，至少他知道當我在火災之後再度出現在他面前時，我已經不是他的女兒了，但我覺得我掩飾的不錯，至少昨天我就讓你相信我是劉若芹。」

　　「妳是說，」我努力消化她的話，並且組織起來，「妳就是那個投井的女孩？」我看著那張臉，「還有那個嬰靈？」

　　有兩個惡靈？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有兩個鬼魂在作祟？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孩子，聯手把劉家徹底毀滅。

　　「是，一直是我，我的孩子只能哭泣，永遠無法投胎為人，他跟我一樣，都是被劉家給害死的，所以我恨！我要他們全都死絕！這是他們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她再度狂妄大笑，連同那個嬰兒的臉孔也一起笑，我已經腳軟到站不起來，動彈不得了。

　　此時我想到清晨的警告，或許真的就會如同清霞的預感一樣，我會跟阿奧學長一起死在這個冷冷的地牢之中，因為她想要再度懷孕，她想把她的孩子再生回來，而我就是那個被挑中的倒楣鬼，還自己送上門來！

　　「準備好了嗎？從來只有男人強暴女人，女人反過來強暴男人倒是挺新鮮，不過你不用擔心，你不是第一個，他才是第一個，這次我不會讓你死得太快，免得萬一又失敗，還得再找有這種命格的人就不太容易了，畢竟人們都不喜歡在鬼月生孩子，因為是鬼的孩子嘛。」她掛著陰森的笑，眼前的她是個佔了劉若芹屍體的惡鬼，甚至比我所見過的鬼魂更陰狠，嬰靈開始騷動，不斷地在她的裸體上游動，並且發出一長聲的哭叫聲。

　　「他等不及了，話也說得夠多了，這下你應該不會死不瞑目了，至少你知道你是為什麼而死。」

　　雖然我知道若是我反抗，她也不見得真打得過我，但她並不是普通女人，她是個鬼，有著怨憤及強大靈異的力量，而我連要怎麼反抗都不知道！

　　我想到清霞，想到妙妙學姐，想到大仔還有我父母以及阿奧學長，我真的就要命喪於此？這個地下室？

　　她接近我，一雙沒有溫度的手掌貼上我抖個不停的胸膛，就好像正要享受一場盛宴，不！不行！我必須要做點什麼？我才不要被一個胡亂報復的變態女鬼給操得不成人形，還一命歸西！

　　就在我想崩潰地大聲喊叫時，忽然有雙手讓我張大口，卻沒有叫出聲。

　　這雙手出現得如此突兀，而且就在那女人的身後，她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才要回頭，馬上就被緊緊地纏住。

　　「什麼！」她像是非常吃驚為什麼會有雙手忽然出現，並且勒住她的頸子，她手上的鐵條掉落下來，「誰……」

　　「妳說過七月十五出生的人都是鬼的孩子，具有某種靈異的特質……」那雙手的後方出現了一張臉孔，讓我完全震撼到腦袋停止運轉。

　　阿奧學長！這……這怎麼會……？

　　「學長！」我喊著他，心情複雜得無法形容。

　　學長勒緊的手幾乎讓她的舌頭吐出了一大半，而他似乎還在加重力道，但她仍沒有放棄掙扎，指甲拚命想要抓住什麼，在她身上的嬰靈開始想要逃出那具身體，不斷地扭動，她的身體竟然隨著嬰靈的竄動而一塊一塊地凸起凹下！

　　「我就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一定會來……」學長的表情悲傷，神態一如當年在大學時的樣子，「你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
　　「學長！」我再度叫出聲，同時感到嬰兒的哭聲刺痛我的耳膜。

　　而那被緊緊勒住的女人，我不知道她叫什麼，那個惡靈似乎被學長的手一點一滴地從劉若芹的屍體裡拉出來，我看見了一個披頭散髮，雙眼凹陷還血盆大口的淒厲女鬼，她也隨著嬰靈尖聲嘶吼，惡鬼哭號，就要震碎了我殘存的理智，像在拉橡皮筋一樣，她就這麼被拉了出來，她如同爪子一般的手還緊抓著另一個小小的嬰孩。

　　「來吧，跟我一起到妳該去的地方……」學長還不放手，嬰靈及女鬼的哭聲分割撕破這個小小的空間，盡其可能地哭喊著，他即將再一次失去投胎的機會，更多的怨怒不斷衝擊著此時唯一活著的我！

　　「不！」女鬼吼叫著，拚命想要掙脫學長的束縛，「不！不！他只是……」女鬼的眼睛上吊，黑色舌頭長長外吐，不斷尖厲慘叫：「他只是想活下去！」

　　地下室裡充斥著女鬼的厲聲尖吼、嬰靈嚎啕大哭的啼哭以及我極度驚恐的叫聲！

　　「阿尚？你在這裡嗎？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是妙妙學姐！她居然在這個時刻出現！我幾乎聽不見她的聲音，因為我只剩下一點點最後的感覺。

　　但阿奧學長卻在聽見妙妙學姐的聲音時略為鬆開手，那女鬼放開原本死抓著嬰兒的手，那嬰靈要逃竄了！

　　「學姐！快走！」

　　阿奧學長馬上又再度勒緊女鬼，幽幽地說：「阿尚，感謝你，告訴阿妙我永遠愛她。」

　　他已經完全把女鬼從屍體上拉出，並且往地牢最深處而去，劉若芹的屍體及我就這個時候雙雙倒下。

　　


　　我的眼前，就只剩下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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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陰雨連天的日子，我竟然看鬼故事看到睡著…="=

絕對不是故事不精彩，一定是睡神作祟啦~~

下一回就是最後一回啦~~~喔耶~~~終於要連載完成了。
(淚奔~